雨夜。

李明握着方向盘，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警车的红色警灯在潮湿的街道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这是他的夜班，再过两个小时就能交班了。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李明下意识地踩下刹车。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赤着脚站在雨中。她的皮肤苍白得吓人，在路灯下泛着青灰的光。

"小姐，需要帮助吗？"李明摇下车窗。

女孩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像是蒙着一层雾气。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我...我找不到家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明打开车门："先上车吧，我送你去派出所。"

女孩机械地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李明注意到，她的连衣裙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叫什么名字？"

"小柔。"女孩的声音依然很轻，"我叫小柔。"

李明调高了车内的暖气，但小柔的身上依然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他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镜子里只有空荡荡的座椅。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你...住在哪里？"

"我记不清了。"小柔低下头，"我只记得，那天晚上下着雨，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李明感觉车内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度。他注意到，小柔说话时，嘴唇几乎没有动。

"然后呢？"

"然后...有辆车停在我面前。"小柔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他说要送我回家...我上了车..."

警车驶过一个水坑，溅起一片水花。李明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发白。

"后来呢？"

"后来..."小柔突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李明，"后来我就记不清了。警官，你能帮我找到家吗？"

李明咽了口唾沫。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来的。

"我...我会尽力的。"

就在这时，对讲机突然响了："各单位注意，城西废弃工地发现一具女尸，请附近警员立即前往支援。"

小柔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不...不要过去..."

"为什么？"李明转过头，却发现副驾驶上空无一人。只有座椅上留下一滩水渍，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他的手在发抖，但还是调转车头，朝城西驶去。

废弃工地被警灯照得通明。警戒线外，几个同事正在维持秩序。李明下了车，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却浇不灭内心的寒意。

"死者女性，年龄约20岁，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一年前。"法医的声音传来，"尸体被水泥封在墙里，最近下雨，墙面开裂才被发现。"

李明走近了些。当看到死者的脸时，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那张苍白的、布满伤痕的脸，赫然就是刚才坐在他车上的小柔。

"死者身上有多处骨折，头部遭受重击，死前遭受过性侵。"法医继续说，"从尸体状况来看，凶手应该是先用钝器将她击晕，然后..."

李明感觉一阵眩晕。他想起小柔裙子上的血迹，想起她空洞的眼神，想起她说"有辆车停在我面前"时的颤抖。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他听见自己问。

"还在查。不过..."同事递给他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个沾满泥土的手机，"技术科正在尝试修复数据。"

李明接过证物袋，突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他抬起头，看见警戒线外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他。

第二天，李明顶着黑眼圈来到警局。他整晚都在做噩梦，梦见小柔在雨中哭泣，梦见她被拖进车里，梦见她绝望的呼救声。

"李哥，死者身份确认了。"同事递给他一份文件，"林小柔，22岁，一年前失踪。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城西的酒吧街。"

李明翻开文件，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和昨晚那个苍白的身影判若两人。

"监控呢？"

"当时的监控都坏了。"同事摇头，"不过...有个细节很奇怪。死者手机里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一个叫张子豪的人，内容是'我怀孕了'。"

李明的心跳漏了一拍："张子豪？"

"对，就是那个富二代。他父亲是本地有名的地产商。"

李明想起小柔裙子上的血迹，想起她说"我记不清了"时的茫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查张子豪。"

"李哥，这...不太好吧？他父亲可是..."

"查！"李明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一条人命！"

调查进行得很艰难。张子豪的父亲动用了所有关系阻挠，证据一次次被销毁，证人一个个改口。但李明没有放弃。

一个月后，案件终于有了突破。一个酒吧的服务员终于鼓起勇气作证，说那天晚上看见张子豪带着一个女孩离开。法医也在死者体内提取到了张子豪的DNA。

就在准备逮捕张子豪的前一天晚上，李明接到通知：张子豪昨晚醉酒驾车，在城西的废弃工地附近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李明赶到现场时，看见张子豪的车撞在一棵梧桐树上。奇怪的是，车身上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生生抓出来的。

而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有一滩水渍，散发着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