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乌达雅玛蒂王后井，它的宏伟和巨大拓展了“井”的视野，使人们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井”的存在。而想要解读它的全部内涵，大约得像印度人的哲学和神话传说一样，生活和经历一世又一世的时间和空间。

印度王后井：神秘而宏伟的地下宫殿

撰文、摄影/朱新天

△王后井的所在地——巴坦位于印度西海岸的水陆交通要道上，这里不仅是南来北往的商贾物资集散地，也是以游牧为主的牧人和吉卜赛人必经的休憩场所。

直到20世纪50年代的某一天，印度文化研究所所长M·POSTEL先生来到巴坦附近的一座村庄访问朋友，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古井井口的上半截以及井壁内残存的一些雕塑构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道从多少个世纪以来，居住在这里的民众早已习惯了这个古井所残留在地面上的构件。这些构件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村边路旁的一块石头。但是，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考古学家和收藏家，POSTEL先生立刻感觉到这里埋藏着一座不同寻常的、极有价值的古代建筑，应该尽快进行保护和考古发掘。于是他向印度考古监察部门提交了报告，希望政府部门立即采取保护措施。但大约是由于财力物力或其他方面的原因，真正的发掘工作直到上个世纪70年代末才开始进行。

阶梯井本是印度古吉拉特邦和拉贾斯坦邦（Rajasthan）的特色。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最古老的台阶井，是公元7世纪建造的。通常来说，这类井的构造并不很复杂，它们有点像今天大都市里交叉路口的地下过街通道。人们顺着台阶一级级地下去，汲完水后再从原路一级级地返回来。

乌达雅玛蒂王后的阶梯井可以说是在古代传统旧制基础上的一个伟大创造：首先，它的体积（深度、广度）和蓄水能力是古代和后世阶梯井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其次，这座阶梯井的形制完全改变了传统的直线型或L型的结构，而变成了圆形的井与长方形的蓄水池相结合的造型；其三，王后将这座阶梯井构筑成了一座辉煌的“万神殿”，给传统的完全为实用而建造的台阶井赋予了全新的精神内涵，使这座“井”具有很高的文化、宗教和艺术价值。

△印度乌达雅玛蒂王后井内部的照镜天女雕像。天女像通常伴随在神像旁边，呈现丰乳细腰的造型特点，尽现印度人体艺术中特有的三折线之美；雕像大多为裸体，身体各部分以首饰、环佩和璎珞等来点缀，极尽奢华。

比玛德瓦国王仙逝（1064年）之后，王后乌达雅玛蒂决定在巴坦修建一座宏伟的地下神庙，一座独具特色的台阶井。这座伟大的建筑既可以表彰比玛德瓦国王的盖世功德，又便利于王室和众多的印度教徒向他们所信仰的大神毗湿奴进行祈祷、供奉和表示崇敬，以获得大神对国家和人民的保护。这就是乌达雅玛蒂王后井的由来。

今天，当我们重新观看这座井中的雕刻，其数量之多、制作之精美都是令人吃惊的。水井部的井壁上镶嵌着大小不同的层层雕饰，至今尚存有44层；而在水池的部分，则不仅是池壁上布满了神像和天女像，池中更是雕梁画栋，廊柱林立：每一层的池壁上都排列着各种各样的雕塑，有神像、人物、动物以及花饰图案，每一件都雕刻得十分精美，在每一层的神像前面，则有一条与之相平行的六、七十公分宽的“栈道”，人们可以在各层的任何一个地方行走；“水池”的内部还在不同地方建有层数不等的墙面开放的廊式建筑，石建的梁柱均雕刻得玲珑剔透。井中现存365龛大型主神像，几百尊天女像，不计其数的处于神龛上下方装饰带中的小型神像、人物、动物雕塑；不计其数的环绕在主神像周围的人物、动物、花饰和不计其数的作为建筑物构件装饰的神像、人物、动物、花饰……几乎整座建筑物就是由雕塑构成的。

△王后井中毗湿奴大神的化身雕塑之一瓦玛那。毗湿奴是王后井主要供奉的大神之一，毗湿奴大神的十大化身，在井中的雕刻里都有生动的表现。

在众多的毗湿奴化身雕塑中，有一个可爱的矮胖子，左手持一把小小的“阳伞”，赤裸的上身斜挂一条象征婆罗门种姓的“绶带”，这便是著名的瓦玛那（Vamana）。在印度教的信徒中，他的故事被人们津津乐道，广为流传：一次，他来到拥有宇宙大权的魔王巴利（Bali）面前，向他乞求脚下的三步土地。魔王属于刹帝利种姓，当然不能拒绝一个婆罗门的要求。对他来说，眼前这个矮子，无论将迈开怎样的步伐，也量不去多少土地，便欣然应允。不料毗湿奴显现出他的宇宙之像，其大无比，第一步跨过了整个地球，第二步跨越了全部宇宙, 第三步便踩到了魔王头上！

雕塑中的另一个精彩部分，则是伴随在神像旁边的天女（或仙女）像。这些美丽的天女姿态各异：有的在涂唇膏，有的在照镜子；有的在额上点红，有的在描绘足底的花纹；有的在拧刚洗过的长发上的水；有的在戴脚铃，有的在佩耳饰；有的在进行舞蹈，有的在演奏乐器；有的攀折树枝，有的怀抱婴孩；有的手持拂尘，有的手捧鱼盆……虽是千姿百态，一个个均是丰乳细腰，尽现印度人体艺术中所特有的三折曲线之美。而从头到脚，更是极尽奢华：首饰、环佩、缨络无不精雕细琢。

本文节选自《文明》2013.05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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